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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在冒险中

2000-01-26 来源:中华读书报 刘 翔 我有话说

在芳丹·拉图尔的绘画《餐桌之角》中,兰波瞧上去像一个十三岁的迷惘的天使,裹在一件比他的衣服尺寸大了五号的旧式厚大衣里,表情一点也不合乎理想的美。在别人眼里,他身材颀长、骨瘦如柴、自负傲慢、一脑子邪念,他嘴里叼着个对他来说太早的烟斗,带着一副蔑视人间一切堂而皇之的事物的嘲讽表情,然而,谁也无法否认兰波的天才,马拉美说:“他(兰波)像一颗流星,倏然出现,他的存在就是他的光源,他的出现也是他的泯灭。但确定不疑,他一旦出现,就将永存……”确实,兰波差不多只写了五年的诗,但围绕着他的诗及冒险生涯的光环则越来越多,渐渐形成了一个“兰波神话”。不过,即便撇开关于兰波的神话,就他的诗歌本身而言,也堪称辉煌,他并不多的诗在法国诗歌史上留下了巨大身影,他被“超现实主义”诗人们奉为先知,若没有他,也很难设想像保罗·克洛岱尔或圣-琼·佩斯这样的诗人横空出世。

对兰波传奇的一生,大家众口不一,褒扬者贬损者都不缺乏,但兰波抒情诗的杰出成就连最保守的批评家也承认。从兰波1870-1874年间所写的诗歌中,我们可以找到现代派抒情诗的起源。他的诗无论从形式或内容上都有意义重大的“冒险”。

从形式上看,他以惊人的速度和力量“打碎了作诗法的残酷的枷锁”。《晨思录》就包含了完全破格的四音节、六音节、八音节、十音节和十二音节诗句。他在《地狱里的一季》《灵光集》中发展了散文体诗的格局,开创了最自由、最灵动、“最潇洒(同时也是最优美的)”法语诗风格(博纳富瓦语)。他发展了波德莱尔的诗学,他从字母里发现了奇异的形象、颜色与声音,“我发明了母音的颜色!A,黑色;E,白色;I,红色;O,蓝色;V,绿色。我确定了每个子音的形态和动作,迟早有一天,我会用天然的节奏,来创造一种可被一切官能接受的诗歌语言。”(《地狱里的一季》。)

从内容上看,兰波的诗充满反抗、对现实的厌憎,对形而上事物及异国情调的渴望。现实在他看来是污秽的,他饥饿、干渴、呼喊,“我发疯了”、“我厌倦得要死”,因此,他没有去粉饰现实。相反,他将古典诗歌所禁忌的诸如苍蝇、粪便、厕所等都入了诗。但是,这些“粗俗”之物经兰波妙手点化,竟和谐地融入诗中,如“噢!陶醉的旅店厕所、恋情于旷野苣菜的苍蝇被一道天光融尽!”兰波后期转向去真正的大漠丛林寻金冒险,此种意向在他的诗中就能找到。他的诗里充斥着仙人、王子、女神、古代城市、海伦、神秘的群岛、漫游的精灵、黎明的躯体、蓝眼睛的上帝、在伤口上奔涌的大海,“流浪的启迪之声”响起,“沙漠商队出发了”……他早就写过:“我的日子定了,我要离开欧洲。海气将会烧烤我的心肺,偏远的气候会把我晒黑……”

兰波,这位“尚未出现的文明的第一位诗人”(勒内·夏尔语)、梦幻者、灵通人、点金术士,他的诗有一种摇曳在冥冥夜色中的光芒,带着“贞洁的尖利”和“神圣的疯狂”。他的诗不仅仅充满意象、形象,而且被一种灵光、心灵的彩页托起,联系着形而上的另一世界。兰波,这位一生被一种声音、一种节奏控制的人,这位在许多人看来是无与伦比的冒险家的人,毕竟首先是一位诗人。今天,他来到我们中间。葛雷先生译出了兰波的几乎全部诗歌作品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,天才兰波将在更多的人心中复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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